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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过十余天,姜政的妻子生了,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。姜政初做父亲,自是喜不自胜,邀请傅家兄妹到他家喝喜酒,张夜书和夏凝也在应邀之列。姜政是姜范长老的长孙,未来的长老,这一ri,离恨谷里家家户户都来了人给他贺喜,姜家人声鼎沸,觥筹交错,别提多热闹。但傅欣碧等人所言不虚,村里人确实排外,张夜书和夏凝就像教坊里人老珠黄的娼女,坐了半天都鲜有人问。傅公申看得出二人夹在人群中不自在,便让傅欣碧先陪他们回去。夏凝谢绝了他的好意,让傅欣碧多陪陪姜嫂,和张夜书告辞出来。两人信步而行,边走边聊。张夜书的内伤和手掌的伤都已痊愈,决定及早进入九幽森林,看能否找到出谷的路径。夏凝现在听他的话,没有异议。晚上傅家兄妹回来,两人便把想法跟他们说了。傅公申道:“你们心意已决,我知道自己怎么说都阻止不了你们进入九幽森林。我不反对你们去,但有个要求,我要和你们一起去。”夏凝反对道:“傅大哥又不是非出谷不可,实在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涉险呀!”傅公申道:“我这条命是张兄弟救的,他要以身犯险,我就不能坐视不理。就这么决定了,我去准备准备,明早就走!”傅公申进屋后,夏凝用胳膊肘猛捅了张夜书一下道:“你怎么跟个哑巴一样,一句话也不说。九幽森林有多危险,你又不是不清楚。欣碧妹妹自幼失怙,只有傅大哥这一个亲人,傅大哥万一再有个不测,你让她以后怎么办?你快去劝劝傅大哥,让他别冲动了。”张夜书抛下一句:“我打不过他!”也把自己反锁在屋里。次ri一早,傅欣碧备了桌丰盛的酒菜,三人饱餐一顿,一齐踏上了去九幽森林的旅程。傅欣碧一直送他们到村口。三人的脚程都不慢,出了村子,走不上一顿饭工夫,便到了九幽森林的外围。那里有座茅草屋,是村民们采药和狩猎的临时居所。茅草屋不远处,还立着块石碑,刻着“九幽森林”四个大字,旁边另有几行小字,大意是说森林里危险重重,提醒村民不要擅闯。不过不管人们将九幽森林渲染得多么危险,多年来还是有人不甘于一辈子呆在谷中,前赴后继地闯入林中,然后再没有出现过。张夜书猝然从背后偷袭,点了傅公申的穴道。傅公申没想到他会这么做,惊叫道:“莫非你早有此意?”傅公申内功深厚,张夜书担心只点一处穴道,他很快就能冲开,于是一鼓作气,点了他三处大穴,做完这些之后,才说道:“我们不能连累你。”傅公申怒道:“放屁!我傅公申岂是贪生怕死之徒!亏我把你当成兄弟,你竟如此待我!”怕傅公申大吼大叫,会招来其他人,张夜书跟着又点了他的哑穴道:“正因为是兄弟,小弟才如此做。”张夜书将他扛到茅草屋里,以免被野兽侵袭,然后把他身上的包袱脱下,背在自己肩上道:“此去若还有命在,小弟自会回来向傅兄谢罪。”出了茅草屋,夏凝竖起一根大拇指道:“表面上不露声se,原来肚子里早有鬼胎。你真是个十足的大坏蛋!”张夜书道:“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?”夏凝道:“你猜?”张夜书道:“我笨。”夏凝郁闷道:“当然是夸你啦,你是真笨还是装傻?”张夜书以彼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道:“你猜?”夏凝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点了下,嫣然一笑道:“真笨!”离恨谷终年气候温暖,水源充足,又无人为的破坏,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,使得植物可以肆意疯长,在山谷的下游形成了一片原始丛林,那就是九幽森林。林中植被茂密异常,有些树木高达十余丈,遮天蔽ri,树下藤蔓蔓延,荆棘遍地,举步维艰。更有形形sese的生物,体大如牛的棕熊、se彩斑斓的蜘蛛、成群出没的狼群,每一种都可能致人死命。丛林位于山谷最低处,水流最终都汇聚于此,形成众多的溪谷,若是溪谷太深,或是水势太急,不能趟水过河,还必须像猴子一般,借由藤蔓从树上荡到对岸,绕道而行,更是家常便饭的事。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,最麻烦的还是隐藏在落叶堆下的沼泽,稍有不慎,便可能落个尸骨无存。这片丛林固是危险,但四季如chun,景se倒是美不胜收。中午两人在一条溪边休整了片刻,只见溪边的群芳开得正当烂漫,蝴蝶在乱花丛中翩然起舞,令人心旷神怡。两人吃了些干粮,稍事休息,便继续上路。但是到了未时末,两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上午他们走过的一个地方。夏凝说丛林的没一个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,会不会是认错了。张夜书坚信他不会认错,因为上午经过时,他见一株樟树下叠着一堆石块,形状就像一张人脸,而他们身旁的樟树下就有这么一堆石块,世上不会有这种巧合。看来不仅仅是他们,以前也有人在丛林中迷了路,这堆石块就是证据,是那人做路标用的。石堆很新,像是刚叠好没多久,近期内谷中并无人消失,他们基本可以断定,这石堆是任非野的杰作。经过短暂商量之后,他们达成共识,决定在四周搜查一下,看还有没有其他石堆。假如任非野已经从丛林走出去,顺着这些石堆,他们也能出去。假如任非野没能走出去,而是死在了丛林里,他们也能找到他的尸首,替他收个尸,也免他一世英雄,最后暴尸荒野。他们虽然水火不容,但大家毕竟都是从谷外来的,多少也算个“老乡”了。他们按图索骥,最终来到一条小溪旁,之后便再找不到其他的石堆了。夏凝蹲在溪边,做沉思状道:“张大哥,你说会不会是任非野走到这里之后jing疲力尽,于是就掉到河里,被水冲走了?毕竟他挨了傅大哥一掌,受伤也不轻,能挺到这里,已是极限了。张大哥?你想什么呢,想得这么入神?”张夜书回神道:“没什么。我在想任非野当真是聪明,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!”夏凝欣喜道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?快说给我听听。”张夜书道:“水往低处流!”夏凝迷茫道:“水往低处流,水当然是往低处流了,难不成还往天上流不成?你说的,我怎么听着糊里糊涂的……不对!我明白了,这里的地势是山谷里最低的,水只会往低处流,那么谷中所有的河流的最终指向都是九幽森林深处,只要跟着水流的方向走,就可以直抵九幽森林的深处,还没有迷路的困扰。你的意思是说,任非野下河了?”张夜书道:“目前看来,唯有如此!”夏凝踌躇满志道:“那我们还等什么,趁天还没黑,赶紧扎个筏子!然后长驱直入,离开这个鬼地方!”待木筏扎好,天已完全暗下来。夏凝取出莲花灯,将牛油蜡烛点燃,放在木筏zhong yang。两人分立在木筏的头尾两端,夏凝在前,负责看行李;张夜书在后,负责撑筏子。在河面上漂了不多时,两岸的林子更加茂密了,而反常的是,这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鸟兽的踪迹,除了风声和落木之声,一片死寂。林中、河面上都飘一层雾气,在烛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紫se。夏凝心里发虚,说道:“张大哥,这些会不会就是瘴气?”张夜书道:“恐怕是。以防万一,我们还是下水去。傅大哥准备了三个猪尿泡,你二我一。这片瘴气不知有多广,我们尽量少吸气,多坚持一会儿。”夏凝点头应是。张夜书分发了猪尿泡,把琴、包袱这些累赘都留在木筏上,只带了把剑,夏凝也只带了把腰刀,一齐跳入水中,潜到木筏底下。沿河漂流了不知多久,雾气似乎散尽,如水的月光落在水面上,连水下的世界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。夏凝突然拉了张夜书一把,往他的身后指去。张夜书回头一看,只见斜上方,一个庞然大物飞速地向这边游来。夏凝又朝天指了两下,张夜书知是在问他是否要回到木筏上去,张夜书点点头,这东西不知有没有有攻击xing,若是有,在木筏上也好对付。等爬上木筏,才知那庞然大物原来是一只鳄鱼。不过像这只这么大的鳄鱼,张夜书还是闻所未闻。它身长两丈,脑袋有石磨那么大,一张嘴有五尺长,就张夜书这体格,估计也就够它吃个一顿。木筏被它咬上一口,必散无疑。他们现在漂浮在一个湖泊上,距湖岸还有些距离,夏凝水xing不好,一旦落水,就危险了。张夜书心念电转,二话不说,向那鳄鱼的背上跃去,向它的双眼刺去。那鳄鱼张开血盆大口,也骤然跃起。张夜书和它打个照面,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,几yu呕吐,疾刺两剑,一剑刺偏了,另外一剑刺中了它的左眼。鳄鱼吃痛,一个甩尾,将张夜书扫得飞出去,划破夜空,坠入水中,溅起丈许高的水花。张夜书这一下被撞得不轻,差点没当场晕过去。但落水之后,被一口水呛着,打个激灵,立时便恢复了神智。他下沉了一丈有余,忽又被一股巨力向前拖,而这个方向正是木筏所在的位置。张夜书虽说还不太明白那鳄鱼为何攻击木筏,不过他已意识到它的目标就是木筏,夏凝现在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!张夜书连忙向上浮,才钻出水面,迎面就是一根木头,直撞得他眼冒金星,涕泗横流。眼见鳄鱼和木筏已近在咫尺,他也顾不得许多,将锁链缠在木头上,死死抱着木头不放。锁链另一端连着剑首,插在鳄鱼的眼眶里,那鳄鱼再有蛮力,也不由得为之一滞。趁着这个空档,张夜书大声喊道:“夏姑娘,这鳄鱼的目标是木筏,你快下水!”夏凝横刀在胸,已做好与那鳄鱼殊死搏斗的准备,听他这么一说,忙一头扎入水中,向这他这边游来。那鳄鱼恰巧也在这时候挣脱了长剑,一头撞在木筏上,登时将木筏撞得四分五裂。自此,它还不肯罢休,竟向傅公申的那个包袱张开了大口,像是对那口包袱恨之入骨。不过它还没咬下,包袱中忽然窜出一只碧眼狐狸,快似一道光,将鳄鱼剩下的一只眼也抓瞎了。然后窜到鳄鱼背上,奔行几步,朝夏凝跃去。张夜书只道它要伤害夏凝,双足在木头上一蹬,使出一招“锁清秋”,想要抓住它。岂知它突然缩成一颗球,下落之势骤然加快,张夜书扑了个空。将近水面之时,它又舒展四肢,蜻蜓点水般的在湖面上点了下,又飞掠而起,落在夏凝的肩上。夏凝咯吱一笑,抚摸着那狐狸的头,那狐狸闭着眼,任她抚摸,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。张夜书瞧得是一头雾水,莫非她和这狐狸神交已久?夏凝道:“张大哥,适才你干嘛要伤害它?”张夜书道:“我还以为它……”夏凝道:“怎么会呢?我都感觉不到它的恶意啊。不过还是很谢谢你,这么关心我。”张夜书道:“……你怎知它不会伤害你?”夏凝道:“凭直觉啦。我从小就可以感觉到狗、狼、狐狸这些动物的思想,不过跟别人说的时候,他们从来都不信,都认为我是在说胡话。”张夜书道:“我信。”夏凝笑靥如花道:“谢谢你!”张夜书道:“这只鳄鱼双眼虽然已瞎,我们暂时是安全的,但不排除湖中还有其他的鳄鱼,这儿毕竟不是久留之地,我们先上岸去吧。”由于担心湖中还会有其他的鳄鱼或是猛兽,张夜书和夏凝不敢在湖边过夜。向前行了一里地,找了个背风的空地安营扎寨。他们带了两天的干粮,但包袱都已在与鳄鱼搏斗的过程中沉入湖底,干粮自然也跟着没了。今夜他们只能是暂忍饥饿。到了次ri太阳升起,二人回到湖泊汲水、洗脸,得以一窥这湖泊的全貌。湖底的地势起伏很大,湖畔的最浅的地方,水深还未过膝,而离湖面较远的一些地方则深不见底,看上去只是一团黑影。湖水甚是清澈,可见湖底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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