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买了一束花,放在碑前。
“奶奶,我要离开这里了。”
她的状态又恢复到了老人刚去世的那个样子,眼角眉梢都是颓废,像是周围没有生气的枯草:“宋泓明在外面欠了很多债,他们经常来找我的麻烦,我无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。”
沉默片刻,她叹了口气:“但是我做了件很不好的事,我骗了他,还伤了他的心。”
“其实那些让他难过的话,都是我说的谎。”
“但是奶奶,你会理解我的对吗?”
她的声音染了哭意:“奶奶,只剩下你能理解我了。”
“我好想你啊奶奶,有机会,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她带着行李箱,坐上了通往另一座县城的绿皮火车。
狭小的车厢里挤着很多人,扛着行李外出务工的农民,从外地赶着回家奔丧的青年,他们相互交谈着自己的人生经历。
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倒退,连带着那些旧回忆也跟着一起闪退,天空一片灰蒙蒙的,看着就觉得压抑。
她想起多年前的雪天,她站在家楼下,苦苦哀求吴雅芳不要离开,最终也只能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在视线中越来越小。
小时候她一直以为,告别应该是郑重地、盛大的,大家相互笑着挥手,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。
现在她才明白,真正的告别都是无声无息的。
山高水还远,来日不方长。
那些悲伤与不舍,只能藏在心里。
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,眼睛很亮,扎着双麻花辫,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,她盯着宋静原看了好久:“姐姐,你怎么哭了?”
宋静原抹了下眼泪,却笑不出来:“因为姐姐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。”
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姐姐你不要伤心了,我给你放首歌听吧。”
她拿过妈妈的手机,点开音乐播放器,轻缓的前奏响起,宋静原听出来,那是《命运》。
“爱可以相知相许相依为命却听天由命
爱可以心有灵犀动魄惊心却难以抗拒流星的宿命
我属于你的注定
不属于我的命运”
……
我们终其一生,都在与命运对抗。
-
宋静原离开的那个晚上,陈砚一个人去了市中心商场那个天台,站在栏杆旁,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,像是一片羽毛,由着自己的身体向前倾倒,做好了坠落的打算。
被沈睿救回来的那个瞬间,他浑身脱力般的晕了过去,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,他在沈睿耳边说——
当初是她把我救下来的,现在她不在了,我也不想活了。
这次意外后,陈老爷子在病房外增加了看护的人手,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他。
医生给他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,各项指标都很不理想,只好加用相关治疗的药物。
陈砚出院的那天,崎源天气热得过分。
沈睿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是不愿意往他伤口上撒盐:“一会你准备去哪?”
“回家。”陈砚语气轻松,“睡觉。”
时间并不会因为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暂停,高二年级的课业越来越繁重,晚自习增加了一节,放学的时间已经到了九点,大家叫苦不迭,也只能服从安排。
那段时间陈砚变得沉默寡言,谁的话都不接,课上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,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翘课找人出去打篮球,好不容易补上去的成绩也飞速掉了下来。
从前的朋友找他去酒吧,他也不拒绝,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拿着酒杯默默喝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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