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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（第3页）

璧人看他单臂反翦，伏做一堆，心中好生不忍。

望了他半天，纵声说道：“王霸，你盘据太湖，杀人掠货，罪大恶极，你知道么？照说，你就本该斩首。”

说到这里顿住，回头又对赵岫云说道：“赵大人，我念他年轻力壮，为家国爱惜人才起见，我想出奏，请旨免他一死，限他即招降各路湖匪，将功折罪。”

岫云急忙站起说道：“这是大人的恩典。”

璧人笑了笑，又看住下面王霸说道：“王霸，你自命英雄，号令湖匪七十二寨，抵抗官军，本镇到此，一战而降，你该知道厉害了？”

王霸磕了两个头说道：“大人神算，小人罪该万死！”

璧人笑道：“本镇派兵占据湖面港汊，使你无险可守，绝你生路，算你势穷力蹙，必定冒险来袭大营，抢劫粮草。连来天气严热，势必下雨，本镇料你不疑火攻，预备五只粮船，装载引火之物，you你来劫。一边檄召赵大人上出兵，断你接应。

昨夜本镇亲率大军登陆埋伏，留下空营，使你心知中计，锐气消灭，互相惊扰。当时你纵是知机不去劫粮，退却回寨，上赵大人分兵堵截，本镇从后追击，你还是逃不了的。”

说着，又对赵岫云笑道：“本镇侥幸成功，大人以为如何！”

岫云欠回道：“大人神机妙算，非人所及。”

璧人笑道：“好说，想本镇仰仗朝廷威福，从征云贵苗徭，转剿千余里，大小数百战，未敢有误戎机。区区湖匪，乌合之众，何以抗天兵？本镇不yu多事杀戮，有伤天和，所以略施小计，擒贼擒王，希望一劳永逸，保全元气。本镇拟将王霸jiao大人带回双龙镇，勒令招安各处大小股匪，早肃清太湖，以免生民涂炭。大人有甚意见，本镇无不采纳。”

岫云急忙起立说道：“大人命令，卑职谨遵。所有招安经过，随后详禀，就此告退。”璧人笑道：“有劳大人，我这里就恭候佳音了。”

说着，欠抱拳。

赵岫云这就低头弯yao，一退步，扭回去了。

这里潘大人又教训了王霸一篇话，吩咐两名校尉，送他投赴赵岫云辕门听令也就下帐更休息去了。

这天晚上璧人又下了一道命令，指派四名都司，率船巡逻湖面，保护往来行旅，一面又出了安民布告。

过了几天，偌大的太湖，果然没有一个湖匪出来sao扰。

渐渐的恢复了太平景象，民人安心。

璧人大获全胜，镇价宴会宾客，饮酒赋诗，好不快心得意，却气坏了七十二寨大小湖匪。

王霸虽然奉令招安，究竟那些湖匪都不是良善之徒，所谓大碗喝酒，大块食，已经玩惯了。一旦要他们安分吃粮，他们又哪里愿意。

然而王霸投降了，蛇无头不行，那些湖匪却得实在没有办法，没有办法究竟还得想个办法哪！

因此便有几个聪明的寨主，跑到孤石岗来找盛畹，请教自救办法了。

原来盛畹自从那一晚黑夜轻舟，冒险yu行赵岫云，半途怈机，中途被围，当时虽然侥幸逃了两条生命，但是盛畹单中箭，受伤甚重，回来孤石岗后，一病chan绵，经月不能行动。

所有湖上官匪jiao战的情形，王氏一味瞒住她，不给知道，怕她病中伤气，箭创溃裂，不易调治。

看看这几天伤痕渐渐平复了，而且人也养得几分神，恰好外面王霸投降，战事忽然结束下来。

王霸投降，这在王氏却认为是他出的好机会，希望他好好办过招安，积功博个前程，到底比占山为寇，漂亮得多。

做姑的心里为着侄儿得意，一张嘴可就守不住秘密，她三不管把这消息告诉了盛畹。

盛畹却十分忿念不平，她觉得王霸太不要脸了，没有气节，丝毫不像好汉英雄。

正在満怀不兴的当儿，偏是那一帮聪明的寨主，哭师来了。

他们预备了一大篇说词，先提到潘总兵怎样了得，世无敌手。接着又说自从官军占据险要港汊，不啻包围了整个太湖，断绝了他们买卖，堵了他们的生路。几个月来，他们憋着肚过活，但是对于这边两人的供奉还是竭力维持，不敢稍缺。

现在王霸卖友求荣，投降官军，为虎作伥，you迫他们退出太湖，说是听候收编，还不是潘总兵一网打尽的诡计？大家势穷力蹙，死在眼前，所以才敢冒昧过来求救，请念各寨务必替大家出口怨气。如果真个不管，他们宁可跳在太湖里淹死，总不让王霸招安成功。

各个寨主，软一句硬一句的。这般那般，颠倒一诉说，盛畹已是万分庒纳不住了。一来她好胜心重，一来也觉得他们实在可怜，再则纪念一向生受他们的供养，现在理应援救他们，也算是报答的意思。因此，她当时慨然答应替他们想法报仇。

说是想法，当然就是告诉他们马上还没有把握。

那些聪明的寨主，听了这两个字，肚子里虽然疑惑不定，可只是口头上又不敢过于bi迫，约略的又说了几句感恩托庇的话，也就告辞走了。

他们一走，盛畹又和王氏商量了一会，无如王氏怎样都不赞成他帮助那班寨主，说是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，潘总兵大军到此，纪律严明，ji2不惊。

就说那天一场jiao战，不特是神机妙算，莫测深，而且包围王霸，好话招降，不肯多事杀戮，可见他是个仁慈的好宮，我们不能一味顾念jiao情，出头涉，妨害潘总兵一片招安苦心。

王氏这篇话，盛畹却认为不对，她说做官的全不是好东西，像潘总兵这种官，也不过是懂得行诈罢了，谁敢保他真的有招安的诚意呢？

他保留王霸的xing命，分明是利用他做鹰狗收拾七十二寨，真的肃清太湖，恐怕王霸还是不免一死。

这些事我们且不管它，就说七十二寨的头领，一向孝子贤孙似的供养我们，在理说，我们还不该报答他们一下么？见死不救，这已经不成话，何况我们还受过人家多少好处呢！

听了盛畹这一种理论，王氏可也不能批驳她。

本来王氏自幼闯dang江湖，耳闻目见，都是些侠义的调调儿，现在不过年纪大了，火气消退些儿，所以才有那些息事宁人的观念，然而受不了盛畹一再ji，老太婆却得进退两难了。

说来说去，到底还是盛畹说服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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