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朱元峰一觉醒来,忽然不见了老人影子,不知怎么的,他心头扑通一跳,跃便向昨林中那块石屏后奔去。
朱元峰站住了,也呆住了!
底,老人平静地躺着,脸带微笑,双目紧闭,神态是那样安详,如同shu睡,但是,这一睡却是永远也不会再醒的了。
朱元峰一跤跌坐在地,热泪籁籁滚下,心头一片黯然。茫然,由晨至午,他坐在那里,什么也没有做,什么也没有想…
“永别了,老人!”
朱元峰抓起一把上,轻轻向尸上洒落,眼泪不期然再度夺眶而出。
这,实在太兀了。无论如何,他找不出老人然自绝的理由!十五年的灰暗子都过去了,而在光明即将到来时,反而失去生趣;不,就在昨天,老人还是那样谈笑风生,这,这究竟是什么道理?
十多天前,他坠下这座绝,一是伤,当时假如没有这位老人,他朱元峰,是说什么也活不到今天的。可是,如今,他朱元峰面对这样一位恩人,甚至连对方姓什名谁都不清楚,这叫他于情何堪呀?
“至少,你也该将话说明,您是谁?当年因何事被人推落底?还有,您说,我将成为天下第二好手之可能,关于这一点,不是我朱元峰有所贪图,您当了解我朱元峰就是为了拒绝毒龙主之收录,才给推下这座绝的,但是,这至少可以利用来为您老报仇啊!您老难道只是说来玩的?我不相信。而且,我朱元峰又怎样能成为天下第二好手呢?万一有一天,您的预言成为事实,我朱元峰又去找谁为您报仇。也是毒龙主么?应该由您亲口说一声啊!”中光线渐暗,太yang偏西了。
朱元峰拭眼角,缓缓起,就在这一刹那,朱元峰回头之下,忽然在石屏上看到一行透石楷书:“老夫不去,终为尔累;小子光耀武林有,老夫愿于九泉之下拭目以待;勉乎!小子!”
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发现,老人竟是因他而死!
朱元峰重新伏向坑边。他当然会将泥上推上,但他不忍马上动手他泪了,人也倦极睡去。
夜一过去,又是一天开始,中又现yang光。
朱元峰面坑默拜,然后止哀起。土填満了,坟形初成。朱元峰想再做一个坟帽。可是,坟旁散土已经用罄,地面触手是一片石板。朱元峰刮聚着,预备在不够用时再去他处挖取,忽然,浮土刮开处,石板上三个大字映眼帘。
“翻转来!”
朱元峰呆了一阵后,遂回头向石屏上核对字迹,一丝不差,正是老人之手书。
于是他找来一段坚实的树,费了很大的气力,才将那块宽广几达八尺的石板翻转。
拭去浮土,石面上现出密密的图文。图与文显系由某种利所镌刻。工整而清晰,全文不下万余字,其中掺杂之图式亦达十七八之多。
朱元峰匆匆浏览一遍,览毕,半晌无言,良久良久,方始有如梦呓般喃喃道:“十绝癫僧…——十项绝艺…”在九龙那里,最多只能得九项,九项以下,三项以上,都只能是天下第三手…假如十项学全了呢?不谈‘假如’‘看来你成为第二手则大概是十拿九稳了’!原来如此!”
石板边角上,另有数行附注:“获得此艺者,即为十绝门下。正式的,惟一的十绝门下!板下另蔵有金佛一尊,为十绝传人之信物,余即因此物被害残,希吾徒善自珍视维护;当今各大门派,对十绝信物鲜有不识者,此符颇具权威,非遇必要,望勿以此惊动武林。又及:九龙中亦有一二善良者,不必尽行诛绝,余遇害于坐关末期,昏厥中亦不悉凶手为谁,毒龙心仪金佛,极尽孝驯,未获金佛前,下手之可能不大,愿勿以汝之坠而忽略元凶,至要!再及:“一品红’君山胡太君武学与余在伯仲之间,后如遇其本人或门人,盼能慎重处对,二虎相争,必有一伤也!”
至此,朱元峰完全明,两位人,一为十绝癫僧自己,另一位即为君山一品红胡太君!
如有天下第一手,当出一品红门下!
不过,朱元峰怀疑这也许仅是老人之自谦,老人既说明他与君山胡大君武学在伯仲之间,那么第一手,为何一定就只能出在君山一品红门下呢?
朱元峰含泪望坟再拜,生死不能两全,但愿生者有成,死者瞑目;元凶授首,十绝武学重光武林!
北风凛冽,絮雪纷飞,大地一片银。
这时约莫年初光景,由新野往南yang的官道上,一名头发蓬luan,衫单薄破旧,年约十七八岁,形同乞丐的少年,正在风雪中蹈蹈独行。
这名少年穿得虽少,却无瑟缩之相,同时,他走得慢,似乎只是为了欣赏沿路之雪景。
终于,南yang到了。
城內每家酒肆都在门口垂覆一道布帘,酒香自帘后溢出,笑语自帘后传出,破少年连过数家,停下来,望一望,复又耸肩而去,一钱bi倒英雄汉,出门人上没有银子,是什么事也办不了的。
这位破少年,他也许有办法能混到一顿吃喝,甚至吃喝得很舒服,然而,他显然不愿为之,于是他只有磨折自己,空着肚子,沐着风雨,茫无着落地,走过一家又一家…
这位破少年不是别人,正是那大难不死,反得奇缘,武林中第一位金星武士朱元峰!
不过,如说朱元峰刻下囊空如洗,似乎并不恰当,因为,他上至少还有一面金星武士牌以及一尊小型金佛,两样东西均为纯金打造,总重最低也在三斤以上,可是,他能拿这两样东西去换酒食吗?
俗语有所谓“捧着金碗讨饭”这与朱元峰此刻的情形颇为相似,他是“怀着巨金饿肚”
在那深逾千丈的绝中,朱元峰穷半月之功,只练成十项绝艺中一项轻术,余下九项,他则仅shu记图文要,以待脫后再行修习。凭着一新习成超绝轻功,他轻易脫出了那千丈深。
朱元峰出后,谨守亡师之遗训,并没有马上去找那位毒龙主。他准备再花一年时间,将另外九项绝艺逐一练成,然后,首访当年杀师之元凶,次及诸龙中之不肖者,最终,他才去毒龙,找那位毒龙萧百庭将老账算上一算!
同时,朱元岭还打算尽快找到授业恩师武林赌王,将受艺于十绝癫僧之经过禀明,并随时与七步追魂叟联系,以履行金星武士之天职,助追魂叟追索谋害冷面秀士西门达之歹徒。
今天,朱元峰凭着一无人可及的轻功,要想效法妙手空空之行径,上个三五百两银子,可说不费吹灰之力,然而,前面说过了,他也不屑于此!即令饿毙道旁,他不会这么做。
风,愈刮愈劲,雪,愈下愈大,朱元峰腹中也随着愈来愈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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